年，寄予了中国人最浓烈的热情，和最真挚的希望。年是崭新的开始，是家人的团聚和祝福。在华中·望舒文学社12月的业主征文中，展现了很多动人的篇章，现在让我们跟随子壬的美文，一起聆听“杀年猪”的故事。

又到了年终岁尾，冬日的雾霾氤氲，让我想起了儿时农家的炊烟袅袅。

几十年前的记忆像潮水般涌出来，那时的乡村，夏季，清水潺潺，蝉声呱噪，清风拂面，绿荫满目，就像宫崎骏动画里的世界。但我最爱的却是冬季，虽然外面冷的伸不出手，可屋子中央烧得通红的煤炉，吐着火舌的灶膛，充满烟气的火炕，大人们舒展了平日紧蹙的眉头，处处传递着温暖。

眼看进了腊月，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开始杀猪了，为过年包饺子、做菜准备肉料，这叫做“杀年猪”。

    这时，大人们对我们常说的一句话就是:“小孩小孩你别哭，进了腊月就杀猪。小孩小孩你别馋，过了腊八就是年”。

    杀年猪有固定的场所，是在村子中央村委会的大院里，院子中间有一个床板塔成的条案，旁边架着一只巨大的铁锅，下面柴火烧得正旺，铁锅里满是蒸汽腾腾的热水。各家各户都会把自家养肥的猪牵到这里宰杀。

      我和小伙伴们目睹了杀猪的全过程。

院子早里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。待宰的、悲戚的猪们排起了长队。

第一只不断哀鸣的倒霉蛋被四蹄捆住抬到条案上，几名壮小伙牢牢按住，杀猪匠站在猪头位置，手持一把锋利的尺余长刀在猪脖子上稍作比划，刀尖一剜，手臂外展，伴着身体的力量，朝着心脏的方向深深的捅进了猪脖子里，猪的颈动脉被割断，那猪嚎叫着，暗红的血液汩汩地喷涌出来，流到了事先放好的大盆里，气泡翻滚。

为了不让血液凝固，屠夫不断地用刀挑动伤口，随着嚎叫声的逐渐减弱，终于流尽了最后一滴血。

杀猪匠用尖刀在猪后腿上割开一个口子，插入一根茶口粗的竹管，半截露在外面，小伙子们轮流鼓劲往里吹气，眼见猪的尸体肿涨起来，四个蹄子早已被解开束缚，夸张地向四面伸展着。然后用麻绳轧紧气口，将猪推进大铁锅中，在蒸腾的热气中，小伙子们麻利的用一端卷起的刮刀七手八脚地刮掉猪毛，不一会地面就像刚做完生意的理发馆一样遍地狼籍。

这时猪身已然的通体粉白、滚瓜溜圆，像一只巨大的卡通造型气球。

猪尸再次被抬到案板上，杀猪匠先把硕大的猪头切下，剁下猪尾，再沿猪腹部中间，刺溜一刀，将猪身剖开，翻开厚厚的肥肉，掏出内脏。最后，猪身被分为两爿，孤零零地挂在木架上，等待最后的肢解。

我突然意识到，平日朝夕相处的家猪也会遭受同样的命运，小小的我第一次感受到心痛。那年过年，猪肉怎么也吃不出以前的香味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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